Real or Virtual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金刚经》

“存在先于本质”
——让保罗. 萨特

人有怀疑的天性,我们怀疑周围所有的人,所以最终形成了我们这个被种种制度约束的秩序社会,我们怀疑周围所有的物,所以我们的社会得以发展进步。

我们最大的怀疑是什么? 是自己。

上个世纪末,伴随着种种世纪末的预言,98 年的《移魂都市》和《楚门的世界》,99 年的《异次元骇客》和《黑客帝国》依次登场,《黑客帝国》以其强大的演员阵容和超拉风的镜头在这场怀疑中博得了头彩,而《异次元骇客》最终将这场怀疑发挥到了极致。

生命不是一场安排好了的演出

Truman Show/ 楚门的世界(1998)

你有没有过自己正被监视的错觉?如果有,去看看门后是否藏着一部摄影机。

Truman 这个词的词头是 True——真实,而他恰恰是最不真实的一个人。楚门出生的时候有上亿双眼睛在观看,他从小长大的海景镇就 是一个大摄影棚,他的父母,妻子,邻居,从小长大的好友居然都是职业演员,而他,就是在这个星球上播放了 30 多年的肥皂剧《楚门的世界》的男主角。 而他却不自知。然後经过三十年的浑噩生活後,楚门终於感到他的生活有点不对劲,当他发现就像是活在谜团後他决定要不计 代价地逃离海景镇。

影片最后,楚门的手触到了天际,也就是蓝色的幕布,他终于确信自己 30 多年的生命不过是一场没有剧本的闹剧,此时这部超级肥皂剧的创始人、制作人兼导演克里斯托和楚门有一段非常精彩的对白。

“外面的世界跟我给你的一样虚假,有一样的谎言,一样的欺诈。但在我的世界,你什么也不用怕,我比你更清楚你自己。”

“你无法在我脑子里装摄像机!”

“你在害怕,所以你不会走,我看清了你的一生……你属于这里。”

楚门沉默,然后他转过身,就像他以前跟邻居问候一样。
“如果我再碰不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但这一次,楚门是在问候一个新的世界,真实的世界。

这个电影具有很强的社会和心理学色彩,对于人生充满着启示。虽然影片开头部分会让观者有点摸不到头脑,但继续看下去就会发现幽默和意义。它在某种程度暗示 早期的故事原型的发展。当亚当和夏瓦走出上帝为他们安排的乐园时,其实是他们自己选择了更真实和自我的生活。因为上帝的世界是一个“非我”的世界 —— 一个别人的世界。

如果没有了记忆,我们的灵魂是否还会存在?

Dark City/ 移魂都市(1998)☆☆☆

“异人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宇宙的初始,掌握了最先进的科技,能够单凭意志改变物体的外貌,他们把这种能力称为“瞬间调整”。但他们频临灭绝,他们的世界在没落,只好四处寻找生存的地方,经过漫长的太空旅程,最后他们来到一颗蓝色的小星球……”——影片开头画外音。

这是一部黑色科幻片,画面虽然不恐怖,但却阴森至极。超喜欢这部电影的调调,城市没有白天,因为这里每天凌晨都要进行“瞬间调整”,年代仿佛是大工业时期的伦敦,再配上爵士乐 Sway,让我看的时候感觉一直在梦游似的。

异人族创造和控制这个城市,不断调整和改变人类的记忆,只为发现人类灵魂的所在,他们认为人类的灵魂是依赖于记忆而存在的,只要把他们的记忆融入人类的记忆,他们就可以控制人类的灵魂,他们的种族才可以延续。

阿历斯普耶斯毫不费劲地引导观众进入他的存在主义世界,这种二十世纪中叶西方甚嚣尘上的理论,在本片被赋予新的释义。法国思想家让保罗萨特(Jean- Paul Sartre)著名的存在主义理论是:“存在先于本质”——人首先存在着,在这世界上遭受各种波折,然后界定他自己。弥漫着末世纪的虚空、恐惧、焦虑的《移魂都市》里,人们的思想被逐渐抽离肉身,身体即使依旧,但精神已不再属于原来的自我,没有记忆的驰骋也禁锢思想的放纵,只剩下一个个无主躯壳和残余影像。他们只有寻回原属于自己的记忆部分,才有机会再塑自我、重建人生和缔造新世界。

“人的本质只能靠自己的行动去创造,是英雄使自己成为英雄,是懦夫使自己成为懦夫。”

约翰梅铎终于没有走上华伦斯基探长选择的绝路,而是凭着“寻找贝壳海滩”的美好信念,踏上自我拯救及重建世界的康庄大道。相反,异类人试图 通过拥有、改变人类的记忆和构筑按自己意愿建立的世界新秩序,从而成为人类的主人甚至新人类,但它们显然忽略了“人是特殊的、行动的人,只有人的存在才是真正的存在,没有了人的存在,万物的存在就失去了确定性和意义”,终究它们迷失了自己也丧失了控制力。强烈而裸露的哲学观点阐释了作者兼导演普耶斯的思想倾向和创作动机,他直截了当地把自己的观点转化为直观的影像呈献给观众,当然留下众多等待答案的论题也令本片备受瞩目。

存在着的灵魂能否找到存在着的躯体?

The Matrix/ 黑客帝国(1999)☆☆☆☆

在遥远的未来,地球上没有了阳光,所有的人都躺在像棺材一样的仪器里,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因为没有阳光也就没有养分,人类的生命依靠死人的体液维持,人类 的大脑都链接到一个叫“矩阵”的超级计算机终端,人类的思维活在计算机模拟出的世界里,他们在虚幻的思维里娶妻生子,生老病死,浑然不知活在计算机控制的世界。

世界是虚幻的,是母体创造的幻象,现实的被机器人统治的世界才是西方极乐世界。和佛家的教义大致相同,不过他没有给现实的世界以华丽的外貌,而是黑暗、阴 霾、恐怖和没有一点生机。也说明了人们甘愿沉迷虚幻的原由。那这些人一定要离开母体干什么呢?我想是脱离母体给于人类的所谓的自由,去实现人类自己给自己 的自由,但是那个现实是不是又一个虚幻呢?不得而知。

沃卓斯基兄弟(现在是姐弟),写了一个伟大的剧本,我是这么认为的。发生的哲理很深刻,也可以让人推断出很多的道理来。机器本是人类的工具,人类四肢的延 伸,却到头来奴役了人类,压迫了人类。其实这是对过于以来现代科技下的当代人类的一种夸张,如果你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电话,没有 walkmen,没 有汽车,你会很无聊很无助,因为你生活习惯于这样的环境,你已经对这些科技产品产生足够的依赖,难道不是被这些物质食粮奴役与你么?

现实是虚幻的,佛家是这么说,马克思说不是,一切是客观存在的。但是我认为人是有思想的,对于世界的真假虚实的探询是可以存在自主看法的,文化大革命要将 这一世界观统一化本身就是凌驾了人本。电影在中的电脑就是欺骗着人类,说一切是真实的,但是只是谎言,你要怀疑它你就将被悔灭。如同当年德国法西斯烧毁马 克思的书,泰戈尔的说一样,愚蠢地做着对个体人的思想与认识的清洗。 进出母体的人们,他们如同天使,度化着众生,很多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事情,他们一样每天进出喜欢的餐馆,品尝他们喜欢的食物。不知不觉地被救助,被 消掉了“原罪”,尼奥就是耶稣,他死后带走了人类反抗电脑母体的“原罪”,救助了天下人类;同时尼奥是佛陀,他顿悟了,看见了虚幻的本质,看见了现实的虚幻,正因如此,他更要度化众生,看见本质的世界,离苦得乐。

我们根本不存在!

The Thirteenth Floor/ 异次元骇客(1999)☆☆☆

在一座大楼的十三层,天才的程序员霍尔和富勒研发的大型虚拟游戏已接近尾声,他们模拟了 1937 年的洛杉矶。这时富勒却被害了,一切证据表明凶手就是霍尔。霍尔无法相信自己杀死了好友,他进入 1937 年的洛杉矶,找寻富勒生前在游戏里留给他的一封信。黑客帝国中你还有身体,只是你的思想活在了一个虚拟的社会,异次元里,主角最终发现的是……

我们根本不存在!

直到现在,我依然清晰的记得,最后发现真相时的震撼,震撼到情不自禁的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

外星人,超级计算机,或者是人类自己,出于各种不同的目的,创造了一个虚幻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类自由主观的意识被蒙蔽,像牛羊一样被饲养了。浑噩,觉察,醒悟,反抗,最后终于获得自由。我想这些电影大概告诉了我们两件事。其一,自由是人类的天性,不愿接受任何形式的束缚,不管这是一种多么舒服的形式,人不是动物,所有企图饲养人类的动机最终导致的都是反抗的爆发!其二,作为人的个体,我们往往会陷入自己创造的幻想空间以逃避残酷的现实,在这个空间里,酗酒吸毒自己欺骗自己,如果无法找回自我,那么这将是无可救药的饲养。